在投資市場憧憬中國經濟增長見底反彈之際,亞洲開發銀行(亞銀)下調亞洲經濟增長預測,今年亞洲經濟增幅降至百分之六,其中中國今明年的增長分別為百分之七點六及百分之七點四,低於亞銀早前預期的百分之八點二及百分之八;香港經濟增速亦被下調。這次把亞洲經濟體增長齊齊調降,加上標普亦預料亞太經濟下行相呼應,顯示此前經濟普遍回暖的觀感在扭轉。

其實,觀感扭轉的迹象已經出現。發生在美國的財政爭拗,引起政府部分停工,更可能引起債務違約風險,拖累當地的經濟復甦,這在市場預期之內,算不上甚麼黑天鵝。但由於美國經濟受挫將損及當地消費,從而削弱需求,影響波及亞洲,中港八月份出口意外做好後恐怕已難以為繼,出口收單萎縮已有先兆。

來自中國的數據也頗有啟示。滙豐中國製造業PMI終值,須大幅向下修訂,中國官方PMI也遜預期,對PMI顯示的持續轉好打下問號。尤其中國官方PMI分類反映,儘管大企業在擴張,但中小企業尚未能企於盛衰線上方,顯示具失衡特徵的擴張態勢,可能與大企業補充產能,進出口短暫回暖有關,而未足以帶挈中小企重返擴張進程。

事實上,全球經濟回暖本來就十分脆弱,從美聯儲退市食言,顯出對經濟的擔心;從歐洲不敢叫停量寬,甚至揚言減息;新興市場走資威脅籠罩,經濟難以止住下行,金磚國表現亦黯然失色,在在顯示全球經濟向上腳步不穩,一時回暖就像是跌過龍的「技術反彈」,並不是扭轉了弱勢,重現下行並不出奇。

雖然數據顯示內地經濟止住下滑,但數據反覆不定,帶出是否虛火的疑問。一方面去產能未見成果,另一方面信貸重現膨脹,恐怕是一輪投資谷起的虛火,能否持續成疑。這輪虛火是對政策風向,轉向穩增長的反應,沒有真實的內需或外需支撐。甚至當前情勢引起專家懷疑,轉變依靠投資及出口驅動經濟的努力,正出現大倒退。

還應提出,內地不但去產能停滯不前,房地產擠泡沫也似乎放軟手腳了,百城房價漲個不停,地王頻現顯示房地產投資仍亢奮。房地產泡沫憂患更呈中港與共現象,本港樓價再辣的招數也壓不下去,亞銀預期本港樓價短期難跌,換位解讀就是風險不去的啟示,內地百城樓價一直不曾調整,風險不去是同一道理。

內地尚有地方債隱患,真實規模未揭盅但預期數目頗巨。綜合而言,內地去產能、去泡沫、去槓桿,經濟再平衡的作為,無一樣有明顯成效,反有重返谷起產能、泡沫、槓桿的劣象。且不說國際上冷不防飛來個黑天鵝,內地自身那麼多內憂,隨時就變出個黑天鵝來。內地經濟陷內憂外患之局,已是明顯不過。

香港經濟與內地唇齒相依的關連,愈來愈緊密,本港經濟乃至投資市場,可以很敏感接受來自內地的利好,同樣會很快速感應來自內地的風險。內地經濟內憂外患,亦難免感染本港,若如亞銀所料,經濟增速略作調降,還算是幸運,如果爆出個黑天鵝來,引發經濟或金融災難,那就是一場浩劫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