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爾以壓倒性勝選,第三度出任德國總理,成就了一個歐洲傳奇。默克爾以德國第一位女總理、第一位來自東德的總理、德國最年輕的總理、將超越「鐵娘子」戴卓爾成為歐洲執政最長久女領導人等銜頭,傲立於國際政壇。默克爾是成功的,但今時今日她的勝選連任,只是上屆任期那一頁翻過去後,重新起步的里程完成了首份考卷,前面等着她的,還有更多場「考試」,或者說是挑戰。

默克爾勝選易組閣難。毫無疑問,默克爾有致勝的競選策略,甚至不惜「竊取」對手的政策,譬如將綠黨的反核電立場據為己有。默克爾由擁護核電,到日本核災後轉變立場,到借用綠黨的反核政策,終於蛻變為環保主義守護者,善變助她回應更廣泛的民意。但這種善變風格亦招惹忌恨,增加籌組聯合政府的難度,有媒體指默克爾勝選,打破了現有政治秩序,接下來的這場「考試」,就是政治秩序重建。

默克爾將面對內需不足。德國經濟是歐洲最穩好的,作為歐元區第一大經濟體,GDP在歐元區佔比達兩成九,在默克爾政府管治下,又打造了失業率十二個月維持百分之五點四低位的奇迹。然而經濟亦暴露了對出口依賴的弱點,以致有必要鼓勵節儉的國民增加消費,還要改變對出口的依賴,讓貿易夥伴更多元。

早前默克爾訪華,就是力圖穩固彼此貿易聯繫,而在歐洲對華貿戰中她力求滅火息戰,目的也在於不想搞砸對華貿易。至於鼓勵國民多消費,默克爾要先從自己做起,她是節儉的人,經常和普通家庭主婦一樣,幫襯超市買些青椒、包心菜及特價肉食。這種節儉風格與她痛恨南歐人「寅吃卯糧」、主張歐豬政府緊縮削債一脈相承的,一般民眾難免分不清鼓勵消費與「寅吃卯糧」的界線,慣了節儉就節儉下去,所以擴增內需並不容易。

默克爾仍面對人口老齡化難題。德國六十五歲以上人口,將從○八年佔總人口兩成,到六○年增至三成四;七十歲老人將是新生兒數量的兩倍。人口嚴重老化狀況,給經濟增長和社會保障帶來壓力,目前鼓勵生育及吸收移民的政策收效不彰。這是深度困擾政府的結構性難題,默克爾兩任總理期內未有改善,未來要有長足進展並不樂觀。

默克爾須應對歐元、歐債難局。德國盛衰與歐洲相關,歐洲甩難亦睇住德國,默克爾在國際上,儼然是歐洲代言人。作為一邊是德國利益維護者,另一邊是歐洲代言人,默克爾大有作為,也必要謹慎而為。外界深知默克爾是歐元的堅定維護者,其連任有利歐元的前景,同時,她的連任也意味着歐債危機,會循既定的政策和途徑謀求解決。

問題是,在維護德國利益與維護歐洲前途之間,默克爾是否可信任其不偏不倚,得到合理平衡?歐債危機尋求解決之初,國際一直批評德國未負起責任,顯示認為默克爾政府做得並不夠好。事實上,即使默克爾很努力去盡歐元區龍頭的作用,想帶起一盤散沙的歐洲,淪於有心無力也不出奇,如何當好龍頭,注定默克爾不只是一國總理,也是世界性領袖的大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