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全球最大債券基金——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imco)的「債券大王」格羅斯上月初曾表示,伯南克面對的「是一個難題,和世界其他央行一樣,他已經被逼入死角。我們只能表示同情。」話音未遠,伯南克未被逼入死角,被逼入死角的可能反而是債王自己,因為Pimco總回報基金流失了破紀錄的九十九億美元,過去一個月該基金表現遜於九成五的同業基金,與其過去十年平均年化收益率達百分之五點七八,打敗九成同行是一個大逆轉,可能使其債券王國岌岌可危。

債王淪此境地,似是「人為」:一是美聯儲伯南克講退市,意外製造了債市的過敏反應;二是債王本身恐亦存在投資行為缺陷。前者擱下不提,後者格外凸顯,今年四月時,債王看好美國十年期國債行情,還大手筆投入加碼資金,怎料五月美聯儲放風退市,攪亂了債市局面,Pimco頓受打擊。直到上月債王還在力拗,睇好美債投資價值,但Pimco六月的差劣表現,肯定令債王大失口齒顏面掃地。

債王無疑一向有很好的理論觀點,包括對量化寬鬆弊端洞若觀火的分析,但債王似乎在估市方面不當搖擺,並且犯上普通投資者易犯的低級錯誤。主要表現為一方面其基金「先天不足」,單一押重於債券這一個籃子,雖然在投資上升周期得勢,但市場轉勢時難以轉身;另一方面投資取向不是順應市場,反而與市場角力,採取包拗頸態度,成為犯大忌的失誤。

相關態度與其王者級數極不相符,整個市場時下熱門觀點就是債轉股,債王竟然還死拗美債的投資價值,簡直是後知後覺,輸得理所當然。與此同時,股神巴菲特的見地是,「由於美聯儲進行資產購買,債券價格已被人為推高,當利率逐漸上升時,投資將遭受巨大損失。我現時不喜歡持有債券,因為現在投資債券很可怕。」投資市場已轉勢,投資名宿知、普通投資者知,難道債王不知?債王果真是當局者迷嗎?

格羅斯對上一次陷入窘局,是回看一一年時,當年二月他錯沽美債,結果錯過其後的美債大升浪,並導致總回報基金當年流失近五十億美元資金,已令其債王美名蒙污。前後兩度失誤,前一次是太早沽美債,後一次是四月增持美債,目前基金失血恐未止,投資者難免懷疑進退時機把持不當,債王是否當得起這個王者稱號。

儘管市場難以預知利率何時升,以及利率會升多少,但利率將升的預期,毫無疑問已逐步確立。葡萄牙國債債息一舉突破八厘,為去年十一月底以來首次,信貸違約掉期(CDS)成本飆升,創一○年五月來最大漲幅,並拖累西班牙、意大利債息飆升。顯示並非僅僅因為二十四小時內葡萄牙兩個內閣部長辭職單一事件,潛在原因就是利率上升預期,成為債息飆升的幕後推手。伯南克退市是正確的,決策是否得宜只是技術問題,市場效果則是投資者領受的,債王被逼入死角,不迅速從執迷中醒來,Pimco就難脫危境,債王名節亦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