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議息結束,會後公布盡在意料了無新意,曲終人散亦懶得應酬記者。但是公布無新意中,描述有看點:一是決策聲明有十一票贊成,僅一票反對,今次大放其鴿,使得提前退市說法變得玄虛;二是站在貨幣決策者立場,抨擊財政政策,認為「財政政策正對經濟增長形成限制」。潛台詞就似是說:我在谷增長,你卻添阻力。很明顯,是在警告未來財政風險。

美國經濟像是形成宿命,近幾年在年初往往開局報喜,一到春末打後,消費者信心、就業等指標就好壞不一,或者時好時壞,經濟訊號「打架」今年亦不例外。美聯儲所說的——經濟以「溫和」速度擴張,說白了就是脆弱增長的官式表述,甚至言詞之外,聯儲袞袞諸公還看到一些不為外人道的「險情」,否則何來鴿派充斥的情勢。

美聯儲大概不想市場誤解,認為經濟穩步好起來,或者經濟趨勢較差,以致出現太樂觀或太悲觀預期,因此評述不能不極盡圓滑,讓你找不到方向,自己坐享靈活性。市場最關注的買債問題,美聯儲對調整計劃的措詞是「可加可減」,表述圓滑而靈活。值得注意的是還有一項保留,如果經濟前景仍不能改善,可能尋找其他途徑加大支持,增加資產購買規模只是其中一個選項。看來聯儲有形勢轉差的準備,留有後備招數。

在全球經濟弱勢增長的前提下,美國經濟不可能一枝獨秀,對經濟前景的判斷,相信美聯儲不能光盯着本地數據,歐洲、中國的經濟如何,亦有所影響。歐洲經濟藥煲煲藥不消提,中國下行之勢亦愈益明顯,市場更盛傳當局須再下調增長目標至「保七」。歐中兩大經貿夥伴不振,美國經濟又何來「識飛」?弱勢經濟不但令主要經濟體互為拖累,而且恐防美聯儲決策理念圓滑,愈加彰顯政策不確定,反過來亦影響及全球主要經濟體的自主修復。總之,經濟下行擔心未除,退市尚不用考慮。

美聯儲未言明的另一個擔憂是通縮,雖然避而不提「通縮」兩字,也幾乎沒有經濟學家擔心,美國通脹放緩會演變為通縮,但除了美國通脹低於聯儲的長期目標,歐洲是傳統通脹當道地區,衰退和失業交加,通脹亦可能下降,歐央行議息後順應市場減息,亦顯示對當地通脹的擔心減退。同時,中國也出現通脹下降的趨勢。情況引伸到經濟學的原理:經濟增長在一段時間內達不到預期水平,通脹就會下降。當前的弱增長趨勢不改,無疑兆示通脹受壓下行。

通脹迫降的重要理據,一是全球需求持續不振,產能過剩普遍存在,有抑制工資及物價的效應;二是石油、棉糖糧、黃金等大宗商品,價格低於一年前。應對通脹的黃金一片唱淡之聲,透現通脹下降的預期,而對通脹敏感的十年期美國國債孳息,亦扭轉自去年十二月起的漲勢下跌,顯示即使美國目前出現通縮可能性很低,但若逐步叫停量化寬鬆踐行退市,通縮情勢又可能不同,聯儲綜合考量全面評估,只能以穩紮穩打為取態,表態愈是圓滑靈活,迴旋餘地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