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應海嘯央行待變 伯老立場方向難辨

美國聯邦儲備局主席伯南克新近在波士頓發表的講話，題為「大衰退對中央銀行理論和實踐的影響」，雖然沒有在利率及美國經濟前景等課題上着墨，但他對於央行角色的反省，以及政策運用的理念，仍然值得留意。

伯南克本身是研究經濟大蕭條的專家，他上任後適逢其會，碰上百年一遇的金融海嘯，幾乎將美國的金融體系和經濟架構完全摧毀。他亦使出渾身解數，將常規和非常規的央行政策一項接一項推出，從穩定金融體系瀕臨崩潰的成績來看，伯南克的政策是成功的，但穩定過後的金融體系是一個更健康的體系，抑或是一個換湯不換藥的體系，大家心知肚明。

面對特大經濟衰退，伯南克坦承對美國經濟產生巨大而深遠的影響，甚至可能改變經濟學家將來對宏觀經濟和金融現象剖析的理論架構。伯南克的講話，充分反映他在大時代下的無奈感，他作為全球最大經濟體的央行行長，對於維持價格穩定和經濟持續增長這兩大央行目標，可謂責無旁貸，但他出盡法寶，也只能為美國吊命，無法令美國經濟重拾昔日的光輝。

正如他在演辭中指出，以往長達二十多年的央行運作架構，對於維持宏觀經濟的穩定確有一定功效，但卻不足以保障金融穩定，而且由於金融市場具有跨越國界的性質，央行要維持金融穩定，必須聯手行動，單打獨鬥的方式，已經不適合監管現代金融市場環境。事實上，包括聯儲局在內的全球主要央行，以往對於金融穩定的重視程度確實不足夠，最終釀成破壞力驚人的金融海嘯。

對於如何對抗資產泡沫，伯南克認為第一道防線應該是從金融監管入手，但也指出聯儲局可以運用貨幣政策作為工具，與資產價格或總體信貸對着幹，以維持金融市場穩定。伯南克的講話與聯儲局以往的立場明顯有別，因為聯儲局向來的立場，並不認為貨幣政策是對付資產泡沫的適當工具。伯南克立場上的轉變，會否意味聯儲局除了密切關注通脹變化之外，亦會將資產價格的升跌納入其監管範疇，值得大家留意。

伯南克的言論如果放在央行理論的探討層次，未嘗不可，但以他的身份，以及當前形勢的需要，他不能只是紙上談兵，必須實幹實戰，每天在金融機構資金缺乏、信心不足、經濟疲不能興的狀況下，發揮央行維持價格穩定和經濟持續發展這兩大作用，可惜伯南克空有滿腹理論，但面對史無前例的後金融海嘯時期，仍然要摸着石頭過河，將美國以至全球經濟安危，作為他驗證理論的實驗品。

伯南克另一個着力點，是繼續提高聯儲局決策的透明度，這固然是伯南克上場後一直鼓吹的口號，問題是如果聯儲局本身想要達到甚麼政策目標，想做甚麼，都沒有清晰方向，增加透明度不會有助釋除公眾疑慮，只會引起更多猜測和不安。聯儲局的首要任務，應該是在公開其政策決定和經濟預測之前，反覆推敲辯證，提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進一步鞏固而不是削弱市場對聯儲局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