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債一盤糊塗帳 問權責惟中央上身

上海爆出地方融資平台的賴債風險，引發當地政府與媒體的口水戰：政府例牌拒認賴債，媒體只有四處求索真相。地方融資平台引起注意，緣起於國家審計署的公布，全國三級地方政府債務高達十點七萬億元人民幣，高於總共七萬餘億元人民幣的國債，相當於去年全國GDP的兩成七，債務爆燈是毋庸置疑。

賴債風險也毋庸置疑，雲南省公路開發投資公司函告債權銀行，要求只付息不還本，就是打算賴債。雖然省府出面擺平，但事件已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清楚顯示了賴債風險。至於雲南的事件，上海有沒有？當地政府只能澄清傳言中的公司沒有，斷不敢拍心口保證旗下沒有。上海地方融資的風險，也不過是幾時揭蓋的事情而已。

中央號令清理地方債，不清理還不知道，地方債根本是盤糊塗帳。以上海為例，銀監局說全市有三百一十家地方融資平台，當地前官員指市級真正的融資平台只有兩家，各區有一些行政區一級的。所謂「一些」是多少，恐怕說不清，於是政府直接的、間接的、擔保的、沒擔保的，不同融資林林總總，政府根本心中無數。

這種情勢顯示，清理地方債首先碰到的難題就是債權不清，當中發生賴債，誰來埋單？債權人向誰追討？這類發生在地方政府與銀行間的債務日後賴債，真是冤有頭卻債無主，不管採取甚麼方式，最終除了納稅人上身，別無其他辦法。這麼一盤糊塗帳、爛帳，簡直禍國殃民。

這個風險局面大錯鑄成，甚至沒有人負上行政責任。表面上，中央欽查地方債，當中的責任承擔主體是地方政府，有錯朝地方官屁股打板子，這是「公正的裁決」嗎？地方債實質是積弊，積弊由不合理的體制而起，在國家規定的分稅制基礎上，形成了地方土地財政的收支模式，積久成弊、問題叢生，這能全怪地方官嗎？

土地財政盛行，扭曲房地產市場，釀成房地產泡沫，中央為了壓住這個風險，滌蕩了土地財政的生機，也使地方融資平台風險浮上水面。中央揭開了問題的蓋子，但對風險浮面欠缺對策，而堵塞土地財政後，體制上未提供地方財政的續命水源，無疑演繹了政策的硬着陸，後果是財政資金鏈斷裂的風險出現。

地方融資平台債權不清，繼而行政責任說不清，地方融資發生壞帳算在誰的頭上？欠債還錢，還不了債破產，這種通用的程式，能在內地派上用場麼？除了中央政府挺身處置，地方融資風險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正因為有這一層，儘管外間諸多質疑，內地官員矢口否認債務違約，因為銀行與地方，債權與債務，歸宿都在中央政府一身。中央挺身抹平債務風險，當然不是合理、規範的處置，此後如果不確立起清晰、具信用的體制，政府債務風險就會每隔一段時期反覆浮現，無從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