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外交部日前表示,根據既定作業計劃,中國在南沙群島部分駐守島礁上的建設將於近期完成陸域吹填工程。外界多將此舉解讀為北京在華府壓力下的妥協。這種解讀當然沒有錯,但把它理解為北京送給華府的順水人情也未嘗不可。

從外交部的表態來看,中國這輪造島應該接近尾聲,否則,決不可能留下個半拉子工程,因此,此時停止造島,有利於減緩因造島而觸發的中美高強度對抗,降低南海緊張局勢,這從大的戰略來說,符合中國利益。北京目前處於將強未強階段,如果因造島引發中美過早攤牌,並導致眾多國家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對北京其實是不利的,北京一再強調要抓住戰略機遇期,南海局勢風高浪急,無疑會破壞這種機遇。

從表面看來,北京暫停造島,華府在這一回合的中美較量中佔據上風,但實際只是收穫了面子,主導權還掌握在北京手上。由於華府呼籲停止在南海造島,並非僅僅針對中國,也包括其他聲索國。不管是在華府壓力下,還是響應華府號召,反正北京帶頭停止造島,其他聲索國也要跟着停建,否則,北京就有理由繼續開建,而且華府將無理由反對。

隨時續建 反制華府

再說,一旦相關國家都停建了,以北京目前造島的面積,實是贏家。此外,假如今後中美關係惡化,北京也可再次啟動造島,作為反制華府的手段。事實上,北京此時暫停造島,也是出於颱風的考慮。南海每年的颱風季節在六月至十一月,而這段時期是不適合進行島上作業的。

海外有觀點認為,北京在軍委副主席范長龍訪美後隨即宣布停建島礁,或許是中美達成了秘密協議,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因為此前中方信誓旦旦表示南海造島是中國的主權行為,外人無權干涉,言猶在耳,北京突然提出不再擴建,面子上似乎說不過去,無法向國內民眾交代。須知道,北京的外交現在也受民意制約,北京停建南海工程固然有上述理由,但一般民眾不了解實情,而且在民族主義者看來,這終究是害怕美國的表現,因此,中美就此達成秘密協議是可能的。退一步講,即使沒有秘密協議,華府也不能對這些人工島礁假裝視而不見。就像北京單方面劃定東海防空識別區,華府雖然口頭上不承認,可民航飛機經過還是要向北京通報,這實際是間接承認中國設立防空識別區的權利,南海擴建島礁起到的效果也是如此。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從北京停建南海工程來看,北京的外交手腕比過去更為靈活。這有助於改善即將到來的中美經濟和戰略對話以及習近平九月訪美的氛圍,也說明中美關係鬥而不破。現在,北京把球踢給了華府,如果華府對北京此舉不領情,北京並未失去甚麼,華府卻要賠上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