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超現實荒誕劇,確實離奇,兩個前總統殊途同歸,無論是強霸權位或民選登場,是統治逾三十年或在位僅僅一載,結果都變階下囚。一個國家兩位前元首,雙雙被拘,恐怕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例子。但故事未完,分屬死對頭的兩人,在一個被囚七星期後,另一個獲釋,一收一放之間,埃及似乎時光倒流,重回專制時代。

兩年半前被推翻的強人穆巴拉克,獲准離開監獄,轉到軍方醫院軟禁,很明顯,這是臨時政府一個政治決定。穆巴拉克被控要為在前年初革命中八百多名示威者遇害負責,也涉嫌多項貪污,前一項本來罪成被判終身監禁,但後來法院裁定程序出錯,需要重審;貪污案則將在日內展開審訊。由於審訊結果無效,按照拘留期最長兩年的法例,前年四月被捕的穆巴拉克,早該在今年四月獲釋,不過穆爾西政府不斷提出新的控罪,以至拘留期一延再延。穆爾西上月初被軍方罷黜後,臨時政府一改做法,停止提控,穆巴拉克於是「依法」獲釋。

如果穆爾西沒有垮台,穆巴拉克斷難重見天日,在他躺着被護送到軍方醫院時,穿白T-恤白鞋和戴招牌太陽眼鏡的他,被拍到面露微笑,若說這是勝利微笑,雖不中亦不遠矣。在他倒台兩年多來,埃及繞了一個大圈,重回起點,還是他開創的那個專制國度:曾經撤銷的緊急狀態令恢復,一度攀上權力高峰的穆斯林兄弟會又被喊打喊殺,再次面臨取締。不同的是,那時是他自己掌權,現在是他曾經提拔的軍頭控制大局。當然,埃及現狀和兩年多前境況已是不可同日而語,現時軍方和穆斯林兄弟會,勢不兩立,拚個你死我活,較早前示威集會遭血腥清場,一日之內便死掉幾百人,社會兩極分化,經濟瀕臨崩潰,亂局難休。穆巴拉克支持者說,沒有穆巴拉克,埃及便失去方向。穆巴拉克大有得意而笑的理由。

穆巴拉克建立的專制統治無疑回魂,但屬於他的時代卻已結束,臨時政府擔憂釋放他會令局勢火上添油,不僅穆斯林兄弟會更有藉口號召支持者,自由派革命者也不會善罷甘休,因此,總理貝卜拉維運用緊急狀態令所賦予的權力,「為了他個人和國家安全」,下令把他軟禁,但結果是,這位前強人獲釋,似乎泛不起甚麼漣漪,顯然,埃及人現時最關心的是腥風血雨何時止息,動盪何時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