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科院近日發表報告，稱大城市近年出現大規模「蟻族」群體，年齡多在二十九歲以內，是以畢業五年內的大學生為主的「八十後」高知識群體，他們月均工資不到二千元，接近農民工收入水平，蝸居於城市邊緣的「城中村」，住房月租不到四百元、人均居住面積不足一百呎。據估計，全國「蟻族」人數在百萬人以上。

「蟻族」洶湧崛起是教育改革失敗的產物。一九九八年全國大學生只有三百四十萬人，經過大躍進式的瘋狂擴招後，二○○八年大學生暴增至二千一百五十萬人，超過美國。坊間有笑話形容，如果電線杆倒下砸中十個人，當中至少有六個是大學生。其實，作為「世界工廠」，中國目前最需要的是大量技術工人，而不是幾千萬希望當白領的大學生。大學文憑貶值的後果，是每年至少五、六百萬大學畢業生難逃「畢業即失業」的命運。

城市壁壘 飽受歧視

更大的問題是，大學教育方向已偏離社會需求，既非職業教育，更非精英教育，培養出來的學生不能成為產業工人，也無法成為精英階層，社會怎麼能吸收消化這批知識群體？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當局制訂教育戰略脫離國情，鑄成大錯，後果卻由學子承擔，被迫淪為「蟻族」，這難道不是最大的社會不公嗎？

「蟻族」值得同情，還在於他們多數出身小地方，肩負父母望子成龍的期望，他們懷着成功的夢想來到大城市拚搏，卻因為戶籍壁壘等原因被視為另類，嘗盡歧視、受挫滋味。位於北京中關村附近的唐家嶺是全國最大的「蟻族」聚居地，原本上百人的村莊住進逾萬蟻民，他們在狹窄惡劣的環境中自生自滅，為政府和社會遺忘，讓許多探訪者潸然淚下。

然而，有些官員、學者不從根本上尋找原因，反而指「蟻族」是「寧要大城市一張床，不要小城鎮一間房」，質疑他們何必都要擠到大城市。這些不負責任的涼薄話是在替不公平的社會現實辯護，充分暴露出權貴階層的階級偏見。按照他們的邏輯，莫非年輕人在大城市生存、發展還要具備世襲權利？

事實上，除了官二代、富二代，愈來愈多學生一畢業即被迫成為「蟻族」。與那些沒畢業就被安排好鐵飯碗的權貴子弟相比，平民子弟沒有財富沒有靠山，從競爭一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淪落到社會最底層。最近，廣州、深圳等地為籌辦亞運、大運，大舉拆遷城中村，同時大幅提高房租，趕絕「蟻族」，怕只怕有朝一日，當百萬蟻民被逼上梁山，中國距離大動亂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