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秩序廣播電台」到底是甚麼?

這是打從我在病房裏重遇富哥那幾天以來不斷細想的問題。富哥的情況令人擔憂,畢竟他較我年長七、八歲(記憶中好像是這樣),老人病加上智力開始衰退,他所講的一切就介乎於老人喃喃自語與病床上大吵大鬧的奇怪音階之間。然而,即使如此,我仍從他口中漸漸探出了個來龍去脈。

六十多年之前,就在我離開麥景陶,退役跑去行船那段日子,富哥和東叔又在碉堡中多駐守了幾年。

假若我沒有理解錯誤,我離開以後,上頭就再沒有委派一個新的警察去頂替我。蓮麻坑上從此就剩下富哥和東叔二人駐守。那段日子實相安無事,就在我上山前一樣,富哥東叔每天過着悠閒、沒事可幹的日子。

與此同時,那個神秘的數字電台,偶爾仍會出現,混合着雜訊的從東叔的原子粒收音機傳出。這兩位老差骨,他們當然沒有我的閒情與好奇心,不會像白癡般的不睡聽收音機,把那一萬多組數字抄下再交給英軍。不,他們會做的事情,僅是會在聽到數字廣播之後暗罵一句,「啪嗒」關掉廣播。極其量,富哥和東叔只發現了一個奇妙的規律:這神秘的「新秩序廣播電台」,只會在下雨天出現。

改變,發生在我離開麥景陶三年後的一個冬日夜晚。我算算日子,那一年,我剛跟隨船隊到了地球另外一端的三藩市。「那夜非常乾燥,乾燥得像快要生山火的感覺。我和阿東老樣子輪更,阿東先睡,我住在走廊外的藤椅看着深圳河抽煙。那天晚上,本來一切都是老樣子,山下還是一老樣的黑。」

我點頭,明白富哥說的是啥。畢竟,退役前,那藤椅本來就是我的位置。閉上眼,鼻下彷彿還嗅得青草味,那幾十個晝夜,看着荒原般黑漆漆的畫面仍然歷歷在目。然而,我特別在意的,是富哥說這話的措詞。

「本來?」我疑惑:「這甚麼意思?難道之後情況有變?」「記得機槍堡上的那架白朗寧嗎?」「記得,在麥景陶那幾年,我真正摸過它的次數要比手指頭還小,每遍還應該只是幫忙抹拭之類的。」

「嗯,那一晚,我和阿東握着它,對着山下,一共射超過了三百發……」

(待續)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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