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搞作：棺斗（12/16）

第十二章：白光

李德林首先跳下車，「喀噠」落在碎石車軌上，馬芳尾隨。

外頭的雨雖停了，空氣仍存一陣涼氣，撲鼻而來是泥土的氣味。那奇怪的機械絞動聲持續，既像鐵鏈被碰撞敲打響，又像渡輪停泊碼頭時繩索被拉緊的聲音。直至二人跑過了柴油拖拉機，來到第一卡棺斗時，機械聲才停止下來。

二人站月台上，馬芳靠李德林背，齊看眼前景象，不敢相信。

「這甚麼一回事？」馬芳想問，喉嚨卻失去了發聲能力。

四卡白色棺斗，此刻就像某種會變形的兒童玩具，車頂整個摺疊了起來。車頂掀起，中空的四卡車廂，打出了四條白光，從棺斗裏直猛射天際。那光強如燈塔上的探照燈，亮得發白刺眼。馬芳順着白光，抬頭望去。只見光束一直往上照，直入空中的雨雲裏。剛才聽見的機械絞動聲，該就車頂被掀起時的裝置聲音。

馬芳很想知道車裏到底有甚麼東西可以發出如此強光。然而，從二人站在月台上的地面角度，依舊不能看見車內情況。要窺探真相，要不從空中，要不爬上車頂去。

她從沒聽過有棺斗或貨卡是這般從上面掀開的，原因從設計看來，這限制了列車必須在那些有垂直升降吊臂的大型車站才可以停下。記憶中除了九龍尖沙咀站旁的貨倉裏有如此裝置，沿線根本完全缺乏。兜兜轉轉，問題依舊是，這車本來是要開哪去的？

這一兩秒間的出神，使馬芳忘記了當下情況，也忽略了李德林正在做的事。

回過神來，只看見李德林正往上爬。

他抓着車末一個鐵皮彎曲的位置，四肢用力，如壁虎般往車頂方向跑。

他想跳進棺斗裏。

「小伙子，撐着！門開了，哥哥來救你們了！」李德林喊。「李德林！你小心點！」馬芳仰望。李德林沒應話，僅隨意揮一下手，示意沒事。

馬芳心跳愈泵愈快，不安感以幾何倍率地加劇。她忽地奇怪，好像缺少了某種東西，使現場感覺更不妥。

馬芳靜聽周圍環境，半夜的大埔墟火車站只剩蟬聲——對啊，為何會這般靜？剛才那些小孩子的求救聲呢，怎麼一下子沒了？按道理說，棺斗現在開門了，他們的聲音更該清楚才對啊？所有條件，只叫馬芳想到唯一可能性：這是陷阱。

回頭，李德林已跑至棺斗頂端，車頂被摺疊起來的那個部分。從李德林現在所站的位置，該可以看到車內情況。只見他蹲在火車上，任由白光打在自己臉上，探頭往車廂裏看。

接着下來所發生的局面，成為了馬芳一輩子的夢魘。

「李德林，你快下來，可能有危險—」

馬芳說不出「陷阱」二字，只想他快點下來。然而，一切都太遲了。黑夜裏，從下至上的白色強光，把李德林的臉照得如恐怖片中的鬼魂般。無論李德林此刻見到甚麼，他都整個愣住了，然後，緩緩抬頭，看着月台上的馬芳，臉頰肌肉扭曲，雙眼瞇成了一條線……

他在笑。

就像看見某個令人興趣喜悅的東西，李德林在詭異地笑。

下一秒，他雙膝發軟，整個往下掉進白色強光的棺斗裏。（待續）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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