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搞作：蚊子（1/2）

不知是否今早出門前曾打開窗戶澆花，離開時忘記把防蚊網關上，盤據於窗外草叢的蚊子如越戰時攻伐西貢市的美軍直升機般長驅直入，把牠們的勢力範圍延伸至卜神父家中。這事總是悲哀，當你還沒準備睡，房間還是燈火通明的時候，你永遠不會察覺房間裏有蚊子；可是當你洗完澡，換好整套睡衣，關燈，捲進舒適的被窩後，不用兩三分鐘，彷彿從宇宙深處傳來的梵音，你便會聽到那噩夢般的蚊子拍翼聲。

「吱吱……嗡嗡……」

說是蚊子的拍翼聲，卜神父實也是瞎猜。畢竟他不是讀生物學出身（他當然是讀神學的囉），無法得知這種令人抓狂的「嗡嗡」聲，乃是蚊子飛行時每秒翅膀振動五百九十四次的頻率，物理結構要比勞斯萊斯引擎還更複雜。不，卜神父對這些全沒興趣，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停止這該死的「嗡嗡」聲。瀕臨崩潰邊緣，耳朵忽然感到刺癢，像被人用吸管輕輕吮住的感覺，卜神父即反射性提起右手，顧不得痛楚，使勁往臉上拍去。

「啪！」

自己狠摑自己一掌，讓卜神父想起那些只是聽聞過的極端教派，信徒會自殘來拉近自己和上帝的距離，就像《達文西密碼》中那個鞭打自己背脊的瘋子。卜神父腦袋混沌一下，隨即跳下床，躍到床邊「啪搭」開燈。過程中右掌還特意張開，生怕上面已經一攤鮮血。事實證明卜神父實在想得太美了，當燈亮起後，右掌不但沒有血漬或蚊子屍骸，背後還一陣「吱嗡」聲響，卜神父轉身，已看到一隻蚊子在床上飛過。卜神父立即撲上去，雙手再拍，力求一擊即中。可蚊子有如一台裝了反追蹤導航的戰爭機，隨着拍掌所引起的氣流，一個觔斗，已隱沒在格子床單的保護色中。

失敗了。卜神父看見床頭鏡子裏面的自己，右邊耳根已是又紅又腫的一個包，感覺自己像頭戰敗了的公雞。抬頭見掛鐘凌晨一點半，對於明早需要七點起床的自己愈是不利，卜神父惟有嘆口氣，試圖自欺欺人的躺回床上。雙方並沒有蚊香或是除蟲菊來作停戰協議，食髓知味的蚊子當然不會放過卜神父，在黑暗裏再次進攻。躺在床上，卜神父滾左又滾右，結果左右耳朵和臉皮都被叮上數口，癢得完全受不了。

「實在是夠了！」卜神父大吼，把燈再度亮起，從床櫃下取出一本新約聖經，跪在床邊合眼祈禱：「親愛的耶和華啊，既然你是全能的神，為何又要創造蚊子這種可惡的昆蟲來擾我清夢呢？蚊子除了吸人血和散布病菌外，對世間萬物又有何幫助呢？希望你可以助我戰勝蚊子，遠離魔鬼的試探，明早睡飽有足夠精神去為你主持佈道會，榮耀你的愛。阿門。」卜神父雙眼緊閉，眉頭深鎖，嘗試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是祂給予自己的考驗，無視祈禱過程中又被蚊子多叮了幾口：「啊，就像以色列人走了四十多年曠野才終於進入迦南地，上帝派蚊子來叮我是想我歷盡煉淨，待我身心準備好才入睡去！一定是！」

於是卜神父決定長期抗爭：一邊讀聖經，一邊靜心等候，伺機把蚊子擊斃。

（待續）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著有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