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錦程 不回頭‧走下去

有人說，男人都愛講威水史，女人就愛談辛酸史。實在很到肉。

輝煌的過去，男人總喜歡不斷回望、回味……而眼前的曾錦程（KC），在廣告界打滾多年，廣告作品已成了經典，但說起自己時，他卻搖着頭說：「真的不想望轉頭。」

威水史很多，掌聲也贏得多。

可是，這沒有叫KC留戀過去的輝煌：「應該到了歸納總結，將經驗傳給下一代的時候。」離開了廣告公司，毅然走入大學教室，KC說得淡淡然，無半點不捨，還滿心歡喜地說近日學人當導演，拍微電影的體驗。

大概，創作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不歸路，想不再回頭，又不想錯過，只好向前走。

午夜的士佬撞鬼「平到你驚」，泊車撞爛法拉利「E-Trade吖嗱！」，那些年，KC這些打破傳統的創意點子，為廣告界帶來了一陣旋風。訪談這位廣告界創意猛人，意外地發現對方沒有創作人的「神經質」，看起來穩打穩紮，倒真的像一個大學教授多於一位創作人。

S：Sunlife　KC：曾錦程

埋首10年才懂做廣告

S：大家到廣告公司求職，總愛用千奇百怪的方法吸引僱主注意，當年你是如何入行呢？

KC：當時我在電視台擔任助理編導，覺得往後的發展很難有出頭，於是想去做廣告。不過那時求職，心想不應該做太Standard的事，於是寫了一封沒有求職內容的信，只是隨意說說自己對廣告的看法。當時這做法可能很新鮮，不過現在再看，其實一點也不特別，而且好肉酸。現在甚麼古靈精怪的方法都有，曾收過一個用豆腐做的腦袋，收到時都快發臭了，嚇死人！現在的入行「新仔」會直接給公司的「大佬」打電話，我倒覺得這更考膽量和見識。

S：讀新聞系出身的你，幾時開始覺得自己懂得拍廣告？

KC：最初進廣告公司，對做廣告一點概念也沒有，跟着前輩邊做邊學。真的做了差不多10年，才覺得自己真的懂拍廣告，應該就是我拍了眼鏡88那些廣告的時期。（竟然幹了10年才覺得自己識拍廣告？那時你都出名了！）沒有出名啦！其實第一手的經驗很重要，自己做了一些受人注目的成功廣告，然後你才懂得去分析，為何這個廣告能成功，那個不成功？沒有十年八載的累積，很難做到。沒有第一手成功經驗，一直只看別人的作品，你可能只會覺得「廣告，都係咁o架喇！」

S：回想自己過往的廣告作品，哪一個令你最深刻？

KC：真的沒有。其實我真的不敢回頭望……現在看，那些廣告都很幼稚，我寧願繼續去想如何當一個新手導演，拍微電影。廣告就是咁衰，一定要特定的某時、某地、某個情景才有效果，一旦離開了，你就不知它發生甚麼事了。就好像你煮一碟餸，即使煮得再好味，擺了10年後，你怎可能還會覺得好呢？廣告就是一樣「好唔襟擺」的東西。要回想自己的廣告，真的好核突，不想回望了。

沒有風格方能突破

S：廣告創作的成功，有為你建構出一種屬於KC的風格嗎？

KC：沒有！沒有！真的不敢說有自己的風格。成功的廣告其實沒有甚麼特定的公式，最重要是觀察身邊的人、事、物時要到位，發揮創意也要不怕突破傳統。有風格即是有框框，定了形，那就不能突破，這樣就出事了。行內的朋友都告訴我，他們總是時常留意自己會不會建立了一個風格出來，風格一出現就要馬上掃除。

S：現在到大學教書，你覺得年輕一代的創意如何？

KC：新一代人見識多了，轉數快，Present技巧也好，只是創新性方面，我覺得有些問題。現在的年輕人太圓滑，太識做人了。做的、想的、講的，都是令大家聽得舒服的東西，啱聽啱睇，就沒有刺激的新創意萌生，最終變得沉悶。他們愛追求Quality of life，工作上追求突破和成就的動力都少了。不過現在廣告發展成熟了，要突破傳統的確比以往困難，有點「創意飽和」的感覺。

S：愈來愈難創新，是否因此驅使你更想跑去教書呢？

KC：都會有的，這始終是一個Life Cycle的問題。人到了不同的年歲就想追求不同的事物。你會問自己，是否已無必要重複以往的生活：經常做到三更半夜，日夜顛倒？再者，你會慢慢想去尋找一些較大的改變。離開大廣告公司出來跟朋友搞生意是大改變、去研究如何教導下一輩也是一種大改變。我覺得應該到了歸納總結，將經驗傳給下一代的時候，所以，現在已完全退出自己的公司，主力教書。

初嘗微電影導演滋味

S：近年微電影興起，亦會運用到廣告裏，你如何看這種廣告方式？

KC：其實微電影始終跟廣告有別，廣告是賣給Mass的，但微電影「Mass極有限」，拍起上來有點「撞手神」，很難有一個較易成功的劇本。愈來愈多人用這方法拍廣告，原因是現在的人少看電視，把微電影放上網的話，篇幅較長是有優勢，但製作成本不多也是先天上的限制。如果電視和網絡一起配合的話，可能會更好。

S：你覺得微電影廣告會改變整個香港廣告界的模式嗎？

KC：始終覺得微電影廣告的可觀性並非很強，要看劇本是否寫得好。內地、台灣的確有不少微電影廣告，但我認為香港只是在起步階段，算是一種新興事物，還有待發展。微電影的故事性確是強一點，雖然時間短，但篇幅始終比廣告多，可以表達感情的機會較大。不過，香港人拍微電影始終落後於台灣和內地，香港人處理故事、感情的手法未成熟到位，較功利、唯美、實用性強，算是香港廣告人的一貫風格。

S：最近也拍了齣微電影？

KC：係呀！最近我學人當導演拍了一部微電影《青豆》，不是原創劇本，而是改編自村上春樹的《1Q84》的其中一幕。以往做廣告，我們只需度橋，向導演Brief如何拍，但親身當導演就真的未試過！第一次感覺新鮮又過癮，要處理美術、氣氛、剪接、音樂、演員的感情等，很不習慣，原來很難。之前睇人拍好似好易，親身試過就發覺很多拍攝手法都很陌生。作品放上YouTube了，但自己真的不敢再睇。（笑）

後記：好肉酸 好幼稚

細細個已看過KC的廣告，帶着滿心期待跟他做訪問，談談那些經典作品是如何煉成的。出奇地，「那些年」在KC看來卻沒甚麼好留戀。每次提及往昔，總是以「好肉酸」、「好幼稚」、「唔敢睇番」來回應。可能，搞創意想成功的都要像KC，不斷否定過去的自己，才能孕育出更精彩的新點子。

KC Tsang's Profile

資深廣告人。中大新聞與傳播學系畢業，曾於4As廣告公司任職創作總監，其後開設自家廣告公司。現職香港理工大學設計學院助理教授。過去曾創作「10個Sundy用戶9個靚仔」、「眼鏡88看出一點真」等廣告而備受注目，曾奪得200多個廣告獎項，其中包括4As廣告金帆獎。最近為「Starlight Romance聖誕星緣微劇本創作大賽」擔任評判。

新城市廣場舉辦「Starlight Romance聖誕星緣微劇本創作大賽」，找來KC當評判。凡年滿18歲或以上，就可以個人或團體名義參加。勝出劇本將被製作成2分鐘的微電影，優勝者可獲得新地商場現金禮券$20,000，亦可參與拍攝工作。完成的影片將於12月在商場、戲院及網上公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