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聞北京大學出了個賣豬肉的畢業生陸步軒，卻不知他背後還有段不為人知的辛酸故事。一九八九年，北京發生了一場「春夏之交的政治風波」，同年畢業的陸步軒被母校招牌拖累，求職處處碰壁，為了餬口，只得幹起屠豬賣肉的營生。輾轉來到大國崛起的今天，陸氏驀然回首，原來當年畢業的北大學生命途坎坷，幾乎無一例外，同班十多名男生迄今已有五人離世，當中一人負石投河自盡，四人積勞成疾或抑鬱跳樓。

看到陸步軒，小生想到家中的大伯。大伯少懷大志，好讀書，擅寫文，五十年代考入北京師範大學，滿心期盼為建設新中國出一分力，詎料反右風暴一夕降臨，出身國民黨家庭的大伯被派到鳥不生蛋的山西窮鄉教書，後來遁走香江，學歷又不被港英政府承認，只能在社會底層打滾謀生。難得大伯看得開，說自己一輩子經歷過這麼多事情，闖過這麼多風浪，也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小生聽他訴說前塵往事，時常想到宋人呂蒙正的《祭灶詩》：「一碗清湯詩一篇，灶君今日上青天；玉皇若問人間事，亂世文章不值錢。」

在政治風波不絕的中國，亂世乃人間常態，豈止文章不值錢，所謂知識分子也好比一粒隨風飄蕩的微塵，要你去哪兒就去哪兒，要你死便死，要你活便活，算個甚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