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之聲:反鬧爆文化的根源

胡適曾說:「成見不能束縛,時髦不能引誘。」在他的時代,共產主義就是青年學子間最時髦的思想,望風而附者不計其數。胡適的這番說話,當時的年輕人當然聽不入耳。他被視為不合時宜的反動派,當中共席捲全國,他亦知時不我予,放洋而去。最後共產主義在中國的實驗,為中國帶來無窮的劫難,引證了胡適當初的判斷。

馬克思當年撰寫《資本論》及《共產黨宣言》,乃回應歐洲資本主義加上工業革命,加深了貧富懸殊現象,有其客觀歷史發展的應然。但把場景放在二十世紀初的中國──一個民族工業資本尚在萌芽狀態的古老國度──是否適合呢?後來毛澤東不讀死書,中共的革命改以農民為本,以致他從國際派手上奪得主導權,繼而奪取政權。但他後來把自己的思想化為絕對的教條,意圖「跑步進入共產主義」,至終誤盡蒼生。

今天共產主義不再是青年學子間最時髦的思想了,取而代之的是「後現代主義」,香港大專院校的哲學系,傳統以英美分析哲學為主導,對後現代主義背後的歐陸哲學嗤之以鼻,認為他們語意含混、邏輯錯亂。但兩派哲學的分歧也是有其歷史因素:先是歐陸自十八世紀末後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同時英美兩地走上相對較為改良的路線。既然是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歐陸哲學自然是傾向懷疑一切、批判一切。

再者,歐洲經歷兩次世界大戰的洗禮,現代武器──科學理性的副產品──帶來大規模的殺戮與破壞,而二戰期間納粹黨的種族滅絕,最終用上了最有效率、最合乎「工具理性」的毒氣室,殺人數以百萬計,冷戰期間先後對蘇共及中共的幻滅,凡此種種,更加深了歐陸知識分子對啟蒙運動價值觀的質疑。香港人常常「理性」掛在嘴邊,而不知理性也有其黑暗面,可謂無知。

後現代主義旗手之一,德希達的解構主義論說,由語言學入手,批評以非黑即白的二元對立論為基礎的「邏各斯中心主義(Logocentrism)」。影響所及,衍生了香港社會運動的「反鬧爆文化」:如果有人堅信自己的路線比別人更正確及有效,就會被人指控唯我獨尊,甚至是以教主自居。然而,近年有位後現代學者,開始批判這種「事事包容」的怪現象,明天續談。

黃毓民 立法會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