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微博：黑笑劇場：《拜託，我還差一個》 4之4

在網絡搜索引擎中打上「傳銷電話」，就在搜索清單的首幾個名稱，你會看見數個以「打擊傳銷電話」為名的香港網站。這種收集本地傳銷電話號碼的非牟利網站，旨在建立一個「Junk-Call List」的數據資料庫，好讓電話用家清楚辨認那些來電號碼是早已臭名遠播的傳銷電話，待它們下次打來時可以直接掛掉。

面對日益嚴重的傳銷電話問題，當我們一星期可能會接上5到6個的垃圾來電，這種網站具有非常偉大的存在意義。

可即使是網站的發起人，我敢肯定，他們也不曾想過地球上竟然有人會藉着這些「Junk-Call List」，主動致電回這些打出傳銷電話的公司，詢問他們剛剛曾否打來。不打自招，「送羊入虎口」，隨便你怎麼形容，反正我就在做這種事。

「喂？夏洛特財務……」第二十一通電話，是個聲音低沉的中年女性。

「喂，你好，我是9042XXXX的機主。想問一下，你們剛剛有打過給我，推銷一種簡單的基金計劃嗎？」我皺着眉頭，把話說得特別小心。

「甚麼？喂？」一如所料，對方聽不懂我在說啥。

「喂？你好，我是9042XXXX的機主。剛剛，大約就在2小時前，我接到一個『陳小姐』打來的傳銷電話，說是介紹一種簡單的基金計劃……我想問，你們公司有這樣一個『陳小姐』，有打過這樣一個電話嗎？」

我一口氣把話說完，等待對方的回應。未幾，對方沉默了一會後，似是終於明白我在說啥，簡約扔下一句：「神經病！」即掛上電話。

我聽着耳筒中空洞的「Dodo」響，往咖啡店的落地大玻璃外看去，街外大雨滂沱，腳底下依舊車水馬龍，途人紛紛撐傘避雨；我呷了口咖啡，心裏不是味兒。

特意向老闆請了半天假，想盡辦法想致電給剛才的「陳小姐」，眾裏尋她千百度，受盡不同財務公司的疑問和奚落，為的就是想說句「抱歉」——我到底在幹嘛？有必要嗎？

玻璃外，街道上，我突然看到一個沒有雨傘，已是給淋得渾身濕透的年輕白領，在人群中無力的推撞中，她會是「陳小姐」嗎？我常幻想自己已害慘了「陳小姐」，因為自己對阿詩的不滿，無理遷怒在別人身上，害得人家丟了工作。

會不會，到頭來，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或許那所謂的「還差一個」，根本是隨口的一句；或許「陳小姐」對每個人也會這麼講，這只是她用來騙取同情心的伎倆；或許「陳小姐」根本就沒給辭去，還是公司裏「營業額」最高的員工；或許「陳小姐」根本就不是姓「陳」……

我懷着這個懊惱，一直來到下班時間的地鐵站。然後，就在人群擠擁的金鐘站裏，從中環開往荃灣的過海班車上，我突然聽到一把非常熟悉的女聲，就在我身旁。

「喂，是我。告訴你，我今天糟透了。」聲音沒精打采，沮喪失落。我側過頭來，看到一個倚在車門旁邊，拿着電話聊天的短髮女生——是她？

然後，就在我想踏步上前，向她確認時，手機驀然震盪，阿詩傳來了短訊。

「對不起，我錯了。重新開始好嗎？」她說。（全文完）

（逢周六、日見刊）

Pizza

新進網絡小說寫手；喜歡看故事，喜歡講故事；懸疑長篇《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熱話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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