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聽雨：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國人逢事愛好討個好意頭。新年寫短文，本想多描述些亮色，為這個被瑪雅人詛咒的二○一二年開個好頭。

但翻遍網絡，所見的新聞，除「中組部下撥三千七百三十五萬黨費慰問生活困難黨員」略有些和諧外，無非死人、天災、事故，或者一個男孩被確認為國家領導人的各種糾結，讓人感覺所住的並非人間。

七翻八翻，終於看到一條湖南長沙在舊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槍決十五名嚴重刑事罪犯的報道。除惡即是揚善，本來值得表揚。但中共的黨員幹部們有一個傳統，類似順口溜「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即「做壞事不怕人知道、不做壞事倒怕人知道」。長沙的官員發揮了這一傳統，將此事處理得異常怪異，疑點叢生。

首先招非議的是，宣判執行大會竟然選擇湖南大學北校區的體育館舉行，報道稱「館內座無虛席，來自各行各業的從業者旁聽宣判執行大會」。近來內地的學校頗不寧靜，不是校車出事，就是兇案發生，長沙官員這一次居然不擔心坐滿體育館的各行各業人士中潛伏一兩個對社會不滿者，在聽完宣判後在校園內尋釁滋事，莫非現場武警、警察星羅棋布，萬無一失？

若真如此，則將好端端一所大學，一個本應平和、仁愛、潔淨、充滿生機的所在，變成一個荷槍實彈、殺氣騰騰的屠宰前哨。槍決的是罪犯，捱槍子的是中國的高校和文明。

長沙宣判大會的另一大怪點是，每個死刑犯的脖子上都圍着一條毛巾。鑑於中國司法體系的人文水平，毛巾不是為了怕犯人們冷而作為圍巾的。

在經過仔細研究官方配發的現場照片後，有好事者提出「陰謀論」，稱毛巾下面是一根細鋼絲繩，勒在犯人的咽喉部，令犯人只能以低頭認罪的姿勢才能保持呼吸暢通。若犯人出現異動如發聲喊冤，後面的法警只需將鋼絲繩用力一扯，犯人即刻失聲。這根鋼絲繩，是由以前勒在犯人口中的粗繩文明而來。好事者認為，估計執法者考慮到畢竟是在大學裏面，加上又快過年，怕如果太赤裸裸會嚇壞頗多人，因此手法特別人性化一些。

內地熱衷以公審的形式殺一儆百。其實，若真要「儆百」，則不如選擇當地黨委或政府大院舉行公審大會。一個常識是：犯罪分子最集中的地方，除了監獄，就是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