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0/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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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台:大明宮變動物園

大明宮,唐朝都城長安之禁苑也。其內大殿雄立,門牆魁梧,城中有湖、有山、有廟、有池、有閣,面積相當北京紫禁城的四倍,王維詩云,「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描寫宮內盛況,亦折射出大唐盛世之威風。

如今大國崛起了,大唐盛世重現了,大明宮遺址也在十月一日修復開放。這時人們赫然發現,昔日的帝王宮殿變了動物園,遊人入園後看的不是亭台樓閣湖光山色,而是飛簷走壁的珍禽異獸,這一邊,幾隻靈長類動物騎着神獸拍照留念;那一邊,紅男綠女攀上老祖宗的屋頂,興起「前無來者,後無古人」的絕嘆;綠樹夾道,有一塊據吳道子名畫製作的巨型銅雕,被人群踩到腳下;湖畔有尊亭亭玉立之宮女持竿像,手上的竹篙無端少了一截;城牆上,一名青年奮力攀爬,蔚為奇觀,不知在鍛煉哪一派的上乘武功?大明宮遺址開了一周,宮內文物古蹟已是傷痕纍纍,顯見咱大國國民的破壞力已超越戰火蹂躪,有望將千年故宮再次變成廢墟。

明人張岱極寫遊人百態,名篇《西湖七月半》將看月人分為五類:名為看月而實不見月者看之,身在月下而實不看月者看之,亦在月下、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者看之,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而實無一看者看之,看月而人不見其看月之態、亦不作意看月者看之。回看今日中國這個大觀園,五類人已兼而有之,卻不知小伙子在踏上屋頂的時候,可想到外國人也在遠處冷眼旁觀園內風景?

林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