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信奉科學，不信神學，所以，我們的調查工作要面向下層，而不是幻想。同時，我們又相信事物是運動的、變化着的、進步着的，因此，我們的調查也是長期的。今天我們需要調查，將來我們的兒子、孫子也要調查，才能不斷認識新事物，獲得新知識。最近，內地十多家報章發表共同社論，要求廢除戶籍制度，還人民自由遷徙的權利，依我看，這是一場「新農民運動」。

還記得在一九二○年，中央要我管理農民運動，我下了一個決心，走了一個月零兩天，調查了長沙、湘潭、湘鄉、衡山、醴陵五縣。這五縣正是當時農民運動高漲的地方，許多農民都加入農民協會。國民黨罵我們「過火」，罵我們是「遊民行動」，罵農民把大地主小姐的床滾髒了是「過火」。其實，以我調查後看來，也不都是像他們所說的「過火」，而是必然的、必須的，因為農民太痛苦了。我看受幾千年壓迫的農民翻過身來，有點「過火」是不可免的，在小姐的床上多滾幾下也無妨！

廢除戶籍制度乃大趨勢

現在，媒體集體為戶籍改革表態，可見讓人民有自由遷徙的權利已蓄勢待發。近年珠三角的工廠頻頻鬧「民工荒」，這標誌「農民工」制度正在走向末路。憑我對農村階級結合的了解，最重大的變化是出生於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農民正進入勞動市場，他們構成所謂的第二代農民工。他們相信：自己也有權利生活在城鎮。他們更珍惜閒暇時間，不願住在集體宿舍，情願多花錢在外租賃。他們不像以往只要求加班，如今若工資標準過低，他們寧可自願失業。

國家領導人應該看到這種廢除戶籍制度的大趨勢，正視並加快推進戶籍管理制度改革，着力解決流動人口的就業、居住、就醫、子女就學等問題，領導表示要解決那些常年在城裏打工，有固定工作、固定住所而沒有戶籍的人們，讓他們融入城市。希望新中國從此再沒有農民工，再沒有「血汗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