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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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投槍:高官渴望見大人物

中國人有個傳統,就是渴望見大人物或名人,有人說這叫「借光式的光榮」。我也時時被人借光,小說家沙汀見過我,後來就當四川作家協會主席直至逝世;小說家蹇先艾見過我,就當貴州作家協會主席直至逝世。兩人若不是見我而只見過胡適,說不定會被批鬥而死。

清代石成金《笑得好》中有個笑話說:有姓張和姓李的兩個朋友同行,見一個坐轎的富翁迎面而來,後面還有眾多奴僕追隨。張某遂將李某拉到臨街人家門後躲避,並對李某說:「這頂轎子中坐的那位是我的至親,如果我不躲避,他就要下轎行禮,鬧得彼此都很費事。」李某說:「這是應該的。」躲避後兩人又一同前行,見一位顯貴騎馬而來,有許多衙役扈從。張某又拉李某到人家門後躲避,並說:「這位騎馬的是我幼年時極好的朋友,如果不躲避一下,讓他看見我,必然要下馬行禮,鬧得彼此都很費事。」李某說:「這也是應該的。」躲避後兩人又往前走,看到許多乞丐——破衣破帽,上下襤褸——一面向人乞討,一面迎面走來。這回李某拉着張某向門後躲避,並說:「這些窮叫化子,有的是我的至親,有的是我的好友,我要迴避一下,否則,讓他們看到我,豈不感到慚愧?」張某很驚訝,並說:「老兄,您怎麼有這樣窮的至親好友?」李某說:「那些有錢有勢的富翁達官都被您挑去做至親好友了,只好剩下些窮叫化子給我做親戚朋友吧!」

渴望見大人物,胡適也如是。他有回接到電話,是下了台的宣統皇帝溥儀打來的,說是想見他,胡適三步併作兩步到故宮去朝見。後來胡適興高采烈地說:「我稱他『皇上』,他叫我『博士』。」博士見皇上,差一點就下跪。我可沒有這種興致,一生中沒同皇帝見過面。

後台強硬 光宗耀祖

香港所謂特別行政區的高官,也是渴望見大人物,而且非常「上癮」,又見美國總統、新加坡總理、菲律賓總統、日本首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只要見面就可光宗耀祖,還可在香港市民面前拍拍胸膛:你們能見到奧巴馬嗎?你們知道奧巴馬對我說了甚麼話?當然不是點頭哈腰那麼簡單!他剛上台時,我寫一信給他,請他「擔綱領導」國際金融事業,如今我的「紐倫港」偉大目標可望實現。明年我又有機會見他,又可當面向他匯報,聽他指示。我敢於「視民望如浮雲」,說穿了就是我有奧巴馬一類強硬後台,而且「山高皇帝遠」,他們信我還是信你?

周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