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清代詩人楊靜亭為浙江紹興的「水晶糕」寫了一首廣告詩：「紹興品味製法高，江米桃仁軟若膏。甘淡養聞療胃弱，進腸宜買水晶糕。」詩中介紹了這種紹興地方風味特產的配料和質量，說明它在充飢果腹之外，還有明顯的藥療作用，這就緊緊抓住了人們祈望養身健體的心理，自然要引逗得人們快掏腰包了。不過，這首詩有個缺點，就是沒有給水晶糕封一個姓氏，若是「周氏水晶糕」，說不定我就不用辛辛苦苦爬格子賣文維生了。

在這方面，清代詩人李靜山在他編撰的《增補都門雜詠》裏，收有北京王麻子刀剪店寫的一首廣告詩，不僅讓刀剪有姓，還有鮮明的防偽作用：「刀店傳名本姓王，兩邊更有萬同汪；諸公拭目分明認，頭上三橫看莫慌。」北京的王麻子刀剪，是始於清代順治年間的名牌產品，不僅鋒利無比，而且玲瓏輕巧，外觀精美，深受人們的喜愛，生意特別興隆。有些刀剪舖見王麻子的名聲響亮，也很快打出了「麻子」的旗號，諸如「萬麻子」、「汪麻子」等蜂擁而至。為了辨偽撥亂，王麻子刀剪店的主人急需聲明只有自己才是正宗產品，不知哪個文人得了多少好處而為王麻子寫了這首聲明式的廣告詩。

要推銷就要引發爭論

最近，香港高官曾某人、邱某人大肆鼓吹慳電膽的偉大輝煌環保作用，這是一筆可以普及全香港、全中國甚至全世界的大好生意，任何人都可抓住這個機會；但要賺大錢，還是要效法王麻子，唱起歌、跳起舞地推銷、宣傳，可先註冊專利，打出亮麗的牌子，如「曾麻子慳電膽」、「邱麻子慳電膽」一類，「曾氏出品，必屬佳品」，甚至可借用「九龍皇帝」曾灶財大名來推銷：「曾灶財用了這種慳電膽，字寫得特別好，是今世的王羲之……」

要推銷就要引發爭論，我的書《吶喊》等等，若沒有梁實秋、陳西瀅、徐志摩、郭沫若等從四面八方抨擊，就不會暢銷。如今香港「曾麻子慳電膽」若受到「全港共誅之」命運，不是壞事，是暢銷的前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