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茲.卡夫卡的作品,探索人間疏離孤寂、於窘境中尋覓出路。觀乎90後新進女攝影師Miss Bean(羅豆)的攝影作品,一張張沉默、茫然的少女臉蛋,凝聚靜謐氣息;準備推出的Artbook《Planet K》,書中女生重現卡夫卡著作的幽秘時空,看似夾雜淡淡憂傷,Miss Bean則視之為自療過程,藉拍照驅散孤獨愁緒,卻因攝影意外體現緣分的牽連,有着意外收穫。

Miss Bean

或許,誠如《Planet K》書上象徵引力的磁石,這秒相拒,下一刻卻一拍即合,人生在世的關係,本該如此。

創作,需要澎湃激情,看Miss Bean(羅豆)的作品,冷色溫照片中女生的臉,無論放空或注視、散漫或堅定,都洋溢安靜氛圍,很難想像,按動快門的那個人,其實思潮起伏。本身修讀設計的豆,於中學後期才開始接觸攝影,當時懶理光圈、快門,純粹隨心而拍。大學選修設計,因為對比藝術,感覺較理性的設計科目理應較少誘發情緒問題。「中七至大學期間曾發生不快事,而這件事影響了我的情緒,我突然很好奇:世界上有沒有人與我有相似的情緒狀態?渴望於別人身上找到共鳴的這種想法,令我開始更投入攝影。」豆說。

拍攝女性模特兒,源於自身同為女性,且可找來身旁女性友人擔任模特兒,實行起來方便得多。豆笑言當時想法單純,選取的題材也膚淺:「初時純粹想呈現女性的不同面貌,後來又想追溯女性的根源,做了一個關於夏娃的企劃;然後,又思考到女性年老狀態,一直到升上大學,範圍才縮窄到自我身份認同的部分。當時很喜歡女性自拍攝影師的作品,她們透過鏡頭反映父權社會裏女性的刻板印象,讓人反思女人為何要顧慮男士眼光塑造自我形象。那時,AKB48、少女時代等女團勢如破竹,大家都覺得這種形象受歡迎有理,沒有人詫異其實女性的價值觀已經被社會扭曲,我希望女生,尤其仍在探索自己的少女們,能夠反思自己的路。」

尋找心靈出口

拍攝工作斷斷續續,豆笑指,大學時期上載於個人網頁的大部分是設計作品,只有僅僅幾輯攝影作品,不成氣候;然而,正式「入行」的工作,竟然已是雜誌封面。「世界上拍攝技術好、又或懂得捕捉的攝影師何其多,真是緣分。」她憶述逾年半前,突然收到當時雜誌主編的電郵,邀請她為謝安琪拍攝雜誌封面,用的是菲林機,沒料封面照反應甚佳,當雜誌開辦副書,想到透過女生角度來拍攝女生,豆的標誌性《豆蔻》系列就這樣萌芽,就如她所說─因緣際會。與女生的一期一會,磨煉了技術,她亦從中找到心靈出口。

工作忙碌,《豆蔻》是唯一一個持續進行的藝術企劃,每周要「供應」一張女生相片,至今已刊載80多期,模特兒通常經由自己發掘或經朋友搭朋友介紹,貌美並非不重要,但也並非最重要,選擇條件更在乎感覺,她解釋:「這個企劃的最核心價值並非要凸顯女主角的特質,而是透過照片呈現我城如何影響這位女生、她每個星期的微妙變化,而這個女生正是我。拍照時,我會根據當時狀態,觀察眼前女生與環境的互動,觸動我就拍下來。我們的合作方式就好像郊遊或散步,一直前行,覺得對味就停下來,很多時候捕捉的都是不自覺的瞬間。我想女生們大多只是以為出來拍『靚女相』,但不要緊,這想法不需要雙方認同才能實行,決定按快門的始終是我。」

緣分促成 企劃實現

《豆蔻》企劃發展到長做長有,豆最近完成的Artbook著作《Planet K》(K行星),對她而言,又是一系列命運安排。作品是從德語作家法蘭茲.卡夫卡(Franz Kafka)的文本出發,選取16篇節錄原文,利用鏡頭重現豆眼中的K行星。事緣本身是卡夫卡迷的豆,偶然參加澳門一個將商業與藝術結合的大型活動「GO SEES shop+art tour」計劃,活動將澳門本土特色小店連結藝術工作者做聯乘作品,並將之擺放於小店作展覽。豆笑言:「事實就這樣巧,我配對小店名字就是『卡夫卡』,順理成章就利用這個機會,將心中一直籌謀的作品實現。」

作品衍生的方法有趣,企劃參考當代藝術先鋒一個名為FLEXUS的組織,其旨於突破公眾對藝術定義的群體創作概念。那個組織,找來藝術工作者、文學家、數學家等,各自運用所屬範疇創作。「打個比喻,數學家列出一個算式『12345』,相加等於15,文學家便抽出一本書的第15章第15粒字,畫家則利用這個字再創作藝術品。今次創作的形成也運用近似方法,於卡夫卡的著作抽取16篇文章,我們選擇故事中的人物事或情感元素,由演繹者呈現與卡夫卡世界平行的空間。好像一篇文章《在流放地》,故事牽涉接受刑罰的犯人、一個軍官以及一個旁觀行刑的人,拍攝地很荒蕪,來回車程連逗留花上8小時,演繹者是過去曾幫我拍攝《穿Fuji的女人》廣告相片的女主角,我覺得她的樣子很中性,能夠演繹疏離感。」

豆續說,整本書的色調由白至黑,感覺就像一個宇宙,沒有開始、沒有盡頭,書本為風琴頁設計,每張相的背景都對應卡夫卡的文章。她認為《Planet K》是創作以來較為完整的一件作品:「我不會將此稱為攝影集,因為讀者不能夠單純看一張相,理解到整個作品的背後理念。不過,我估就算看過也不知就裏,大概沒有人會察覺喇,哈哈哈!」

相信自己 坦誠創作

卡夫卡的作品讓人重新審視人與人之間的連繫,豆作為追捧者,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特別珍惜。談起首次參與的電影工作,熟悉的「緣分」又繞樑三日。她解釋剛完成劇照加電影海報拍攝,是首次參與電影製作,也正是《狂舞派》導演黃修平的新作。豆憶述:「我是怎樣認識修平導演呢?大學時期我曾做過一個短片功課,輾轉間其學生把片子介紹給他看,那時他正籌備現在的戲,便找我幫忙拍攝片花,還是女主角呢!後來電影真的拍攝了,他又找我拍劇照,很多事的確冥冥中已有安排;只要有想法,朝着目標,最後都會做到,毋須計較零件是甚麼。好像最近為Vivian(周慧敏)拍攝新唱片封套,她是經典玉女掌門人,很難得有大明星會信任一個黃毛妹,而且更是菲林拍攝。事前也感受到壓力,後來到了現場,菲林機下,對方無法仔細閱讀自己的臉,反而更投入培養情緒,專心與環境交流,頓時鬆一口氣。其實重返相信自己的狀態,坦誠地做回自己,很多事情都不會如想像中困難。」

女人眼中的女人

男女眼中的女人味、女人美,從來都不大一樣。攝影界中,男攝影師仍佔多數,不過女性獨有對同性的洞察力,柔美而不具侵略性,能呈現女性另一副情感面貌,很有欣賞價值。除Miss Bean外,本地還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女攝影師。

Michelle Lau

2010年畢業於理工大學的多媒體設計課程,起初執起相機只想留住身邊最美的人、最美的一刻,後來成為職業攝影師。其作品範疇包括造型、時裝、美容,作品風格強烈,曾登上《VOGUE》意大利版的專網,現在活躍於香港與柏林。

網址:www.facebook.com/hongkong.michelle.lau

Deon Wong

本地女攝影師,畢業於理工大學設計系,同樣愛以菲林捕捉淡淡情感,作品偏好藍調風格。早前為fujifilm拍攝「浪攝流fujipop」廣告,備受關注。

網址:www.facebook.com//deononon

About Miss Bean

90後,自稱羅豆,攝影師、美術指導,活躍於國際攝影媒體。鏡頭下的藝人包括陳綺貞、謝安琪、顏卓靈、汪東城等,作品見於平面廣告、唱片封面、雜誌封面等。2013年開始於雜誌連載攝影專欄《豆蔻  Cardamom》,同時為各品牌包括Lee Jeans,Fuji、東亞銀行等擔任KOL。

網址:www.facebook.com/MissBeanBe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