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李白的天才橫溢和輕狂自信,只要有好酒,就會寫「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汪倫因李白留名,他只不過請李白飲酒,據說酒質香醇,已算情深義重,簡直像我的小學同學在紀念冊寫的「萬里長城長又長、我倆友誼比它長」,不知哪兩句較浮誇。

沒有人請李白飲酒的話,他懂得自得其樂,「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對於金錢,李白寫「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後一句並不成立,千金散盡就是散盡,不會自動滾回來,只有加上前一句才有意思,既然天生我才並且有用,自然能夠用才能將散盡的錢重新掙回來。

對我影響最大的兩句詩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開心遠比名利重要。有些人認為李白渴望走入權力中心,攀附權貴,得不到才寫酸葡萄的詩。

李白沒有報夢跟我解釋寫詩動機,只知認識他的杜甫將他比作謫仙,即是從天上貶謫下凡的神仙,謫仙又怎會摧眉折腰事權貴呢?

李白知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識解這兩句的人,自然不會猜度李白貪圖富貴,得不到才裝作不在乎。

順帶一提,白先勇有篇小說名為《謫仙記》,主角李彤,跟傳聞的李白一樣,投河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