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物語：彩雲聚散

楊絳在《我們仨》寫到丈夫和女兒先後離去，只是舉重若輕道「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喜歡一個作家，漸漸會對自己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力。楊絳不時在散文談及虛偽小人，但她對筆下人物沒有尖酸刻薄的嘲諷，只是白描，行文不失幽默。

試舉一例，清華大學聘請錢鍾書任教，楊絳寫「他癡漢等婆娘」似的等聘約。忌才的系主任不寄聘書，親身來談，讓錢鍾書明知應聘會遭排斥，也就推辭。沒有一字批評，已寫活小人嘴臉。

這對慧黠的夫婦活在愚昧的年代，沒有智慧，很難保持一家三口的溫馨快樂。儘管如此，三人始終失散了。

古語大多悲觀，例如「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已經夠慘，還沒說明餘下的是如意事，下一句可以是「還有更不如意事十之一二」，怎樣才算如意呢？

有次見初中生引用李白的傳說故事，我在小學讀過的。見他寫「只要有恒心，鐵柱磨成針」，跟他說鐵柱是鐵柱，針是針，為何要花時間做這種事，浪費人力和鐵柱。

教學生引用古人說話最好選至今合用的，例如「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從來易散，琉璃永遠易碎，這是不變的。然而，我們可將焦點放在彩雲匯聚和琉璃美麗之上，在美景消逝以前，盡情欣賞美麗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