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都是晶瑩瑪瑙

離開曼谷那天,剛巧遇着香港政府再度發出黃色旅遊警告。許是昨晚紅衫軍佔據巿中心的慶祝暨軍警衝突引發的吧。航空公司要我們預早三小時出發到機場,果然,車子未上公路已經堵得要死,聽說入境櫃枱堵得更厲害,人龍堆在一起,我在每隔五分鐘才稍移一吋的計程車上禁不住擔憂:會不會趕不及上機啊?

終於,有驚無險,還是成功登機。過程中自有各種因着未知與想像力太豐富引起的憂慮,入境櫃位也真的一片混亂,然而當飛機成功起飛的一剎,還是有種恍若隔世的僥倖生還感。尤其是,當我不經意望向外面已經漆黑的大地,上面點綴着令人驚異的璀璨燈光,比任何一次乘飛機離開時更閃亮更動人,而這一串又一串彷彿金縷玉帶一樣的溫暖閃亮瑪瑙,當看清楚竟然就是剛才由巿區一直蜿蜒至此的長長車龍時,我忍不住被深深觸動了。

當我們被困在堵塞的車龍中,或者人生某個無法前行的泥沼中,為着眼前各種未知而擔憂煩躁的時候,我們其實並沒有想過,自己其實正身處一條晶瑩發光的閃爍玉帶之中,此刻萬呎高空上正有人因着自己的位置而感動溫暖。即使身處最愁煩失措、進退不前的緩滯之中,我們也是一顆能夠閃耀的瑪瑙,因此,何必自尋煩惱?

不必每一次置身其中都非得採取主觀角度觀之,把一切放大。如能開闊一點,以俯瞰角度看回自身處境,再巨大的事情都變小,也許人就能釋懷,也不必有過多的擔憂與煩躁了。

王貽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