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儲局對年內加息舉棋不定,已開始動搖其決定利率政策的權威性。在剛公布的九月份議息會議紀錄中,可找到不少理由為上月作出不加息的決定解畫,卻凸顯聯儲局決策表裏不一。會議紀錄反覆提到美經濟持續改善,重申有信心中期通脹重返目標,同時又畏首畏尾,不尋常地關注美股波動,以及擔心外圍經濟不穩。聯儲局如今露出了鴿派底牌,讓市場更為一致地憧憬會延遲加息。

這份會議紀錄五次提到中國,其實較七月份議息紀錄提到的六次還要少,但就多番流露對中國經濟不振的憂心。聯儲局表明美國經濟數據符合市場預期,但環球經濟增長大受中國所拖累,導致金融市場在兩次議息會議期間波動起來,市場情緒急轉直下。此外,中國經濟增長顯著放緩,並連累其他經濟體,很大機會打擊美國出口,加上人民幣及新興市場貨幣爭相貶值,美元強勢令商品價格下跌,都會導致美國短期通脹受壓。

的確,在九月議息後與議息聲明同步發放的經濟展望,大幅調低了個人消費開支的通脹預測,由六月時估計的百分之零點七,降至最新的百分之零點四。不過,值得關注是撇除食品及能源支出後,核心個人消費開支通脹預測微升至百分之一點四,兩個通脹指標明年均達到百分之一點七,一七年更直逼百分之二的目標。由此可見,聯儲局有信心中期通脹最終能夠達標,物價顯然並非不加息的主因。

更弔詭是,經濟展望調高美國今年實質經濟增長預測,由六月時估計的百分之一點九,上調至百分之二點一,明年經濟增長步伐稍為放慢,仍有百分之二點三。聯儲局亦進一步調低失業率預測,由六月時估計的百分之五點三降至百分之五。從多項重要經濟指標看來,美國本土經濟形勢料大致穩定過來,着實為加息鋪平道路。

不過,九月份的紀錄罕有地流露對股市的擔心,指出美股與海外股市表現高度關連,在兩次議息會議期間,美股便錄得淨下跌,在八月底至九月初相當波動,「恐慌指數」更一度重返一一年水平。聯儲局一直高度倚重經濟數據,較少提及美股,今次雖未至於要把股市表現攬上身,市場情緒肯定會影響加息決定,意味日後更不敢輕舉妄動。

聯儲局正副主席兩大舵手一直對年內加息言之鑿鑿,結果上月未有加息,反映局內外意見嚴重分歧,對經濟數據及金融市場各有不同考量。最新利率期貨顯示明年三月才有較大機會加息,若因美國經濟隱憂重重而延後加息,實無可厚非,惟當前忽然變「鴿」,等待環球經濟及金融市場足夠穩定才敢出手,行事雖然謹慎,陣腳卻見混亂,反而成為市場重大風險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