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二十大城市房屋價格在五月份明升實降,經季節性調整後錄得百分之零點三一的跌幅,是兩年多以來首次下跌;升幅以年率計也收窄至百分之九點三,是去年二月以來最小的漲幅。兩個數據均差過市場預期,從中可看到美國經濟仍然十分脆弱。

自去年中聯儲局暗示會逐步退出量化寬鬆措施(QE)以來,即使主席耶倫不斷重申經濟及就業市場已見復甦,依然需要傾向寬鬆的貨幣政策來支持,對於何時是真正加息之日,總是顯得戒慎恐懼,害怕觸動市場神經,反映美國經濟就算在第二季勁彈百分之四,復甦之路仍不平坦。

在聯儲局量寬措施刺激下,美股自○九年初開始進入漫長的上升周期,標普五百及道指兩大指數,七月先後創出歷史新高。然而,抵押貸款申請減少,新建房屋價格及銷售在去年底至今年初已率先見頂。再往上游看,道瓊斯建築商指數(Dow Jones US Home Construction Index)今年三月見頂,至今輾轉回落近一成五。美國樓市從建築商至準買家,對按揭息率跟隨債息從歷史低位回升,以及物業投資成本上漲的憂慮,較之充斥聰明錢的華爾街,更先顯露出危機感。

自科網泡沫爆破後,當時的聯儲局主席格林斯潘,以迅速減息應對危機,成功炮製出樓市泡沫去掩蓋科網股爆破的危機,最終又演變成次按風暴。到伯南克上場,依循以泡沫救泡沫的模式,利率被推至歷史新低,配合三次大規模QE,水浸經濟。結果美國樓市、股市一如灌水浮球,在大量資金推動下重登高位。然而,就算股市已強過海嘯前,樓市始終未能回復當年勇,經濟隱患未除。

如果美國樓市再次盛極而衰,為鴿派成員主導的聯儲局,維持超級寬鬆貨幣政策提供充分誘因。再者,從外在因素考量,環球新興市場產能過剩持續,足以遏止美國通脹復燃的風險;歐元區多國經濟復甦似有還無,歐央行要史無前例推出負利率政策;中東及俄烏緊張局勢升溫,地緣政治危機持續,也為美國維持超低息提供了條件。

去年第三季至今年初,反映美國長期利率走向的十年國債孳息,兩次挑戰三厘水平後,近日輾轉回到兩厘半樓下,遠低於歷史平均的四厘水平,揭示債商對美國未來步向通縮的憂慮,遠高於通脹飆升,市場不太相信聯儲局有足夠籌碼,把利率恢復到海嘯前的正常水平。

美國的人為超低息年代,掩蓋了樓市的真相。過去一年,對沖基金及美國機構投資者,對購買物業作出租用途之需求大減,可以預見,當美國樓市由投資帶動回到正常用家主導,更容易看到倚重低息支撐的樓市實際有多疲弱。

當供樓負擔見底回升,家庭可支配收入減少,民眾消費力回落,樓市便頓失支持,與其相關的經濟活動將難逃劫數。因此,聯儲局主席耶倫對退市時間表的不明確預測,正是為了保經濟而留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