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統計局公布五月消費價格指數(CPI)同比上升百分之二點五,創今年以來新高,但符合預期。CPI因豬而跳高,預期只是短暫現象,專家的分析認定,季內通脹無憂,僅末季才會重現升勢。通脹既無憂,理論上政策寬鬆可放膽而為,令市場有期待,人行亦真的有動作。

人行再宣布定向降準,指向還是「三農」及小微企。這是央行沿既定的指向落力,同時向市場釋出訊息:央行堅守微刺激取向,全面降準沒門!隨着經濟益發作勢下行,央行微刺激一而再,預計不能停下來,儘管叫做微刺激,但存款準備金一降半個百分點,明顯有點力度。

市場期待央行不停加料,甚至對全面降準寄以期待癡心不息。專家的分析一邊肯定央行取態正確,一邊仍在質疑微刺激(定向降準)無效,向小微企定向放水,在資源配置角度看,未必是理想做法。當中涉及銀行的態度、小微企業的資金用途,以及對整體經濟能發生的效益。

央行力撐小微企業,銀行撐則是有條件的,由於小微企業風險系數高,銀行定向放貸審慎,積極性有限,畢竟風險是銀行直接問責,出狀況央行不會代孭責。要擔心的是,銀行在央行放水後,信不過小微企,大玩偷龍轉鳳,轉移貸款目標的遊戲。

小微企業莫財既久,在惡劣的經營環境中捱到今時今日,每家企業可能早已一身債,當前的困難在於舊債在身再借無門,破產風險逼近。得央行定向放水,無疑是甘霖將至,用途卻可能先冚舊債,不致違約破產才能圖謀經營。一旦如此,在用途上明顯有悖央行原本美意。

中央無疑希望打造活躍的小微企版圖,使之成為就業的重器,但歷史上國進民退的原因,小微企體量「發育不良」難擔重任。政策扶持,僅此輪放水仍難成氣候,若放水屬口惠實不至或用資不當,便不用提打造有成了,偏偏發生這種情況機率甚高,還談甚麼整體效益?

微刺激效益存疑,相對中國龐大的體量亦只是局部吊鹽水、打點滴。央行政策與市場冀望靠不攏,就在於雨露不能均霑,微刺激又直如「唔湯唔水」,為此市場寄望中央最終由定向刺激行多幾步,變為全面刺激。這是要決策者先把說過的話吞回去,然後放膽放水,在未逼到窮途,當局是不會遂市場願的。

事實上,決策圈之內也在較勁,消息指央行力抗多個部委,堅持微刺激而不採納減息,即肯微增資金供應,不肯減資金成本。央行守護銀行和金融安全,其他部委守護國庫和企業,地方債、企業債超負荷,自然希望資金減價,但資金減價又要銀行割肉,難怪拗餐飽。

市場看在眼裏,央行先勝一回合,但債務、財政不停夾擊,央行難免不敵「權力平衡」,減息還是有可能的。相比發達經濟體的低息、零息,中國減息空間大大的有,於是對寬鬆又多了一重期待。人行顧人及己,微刺激終難免愈玩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