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重手押賭 日金融風險陡增

日本「印鈔救經濟」的如意算盤是否打得響是未知之數，但對「安倍經濟學」潑冷水者大有人在，早前沽日圓大賺一筆的索羅斯，再度開腔質疑無限量化寬鬆成效，並以「雪崩」來形容險況，多場對抗賽輸贏難料——儲蓄Vs消費，貨幣貶值Vs貨幣戰爭，出口競爭力Vs資源進口，愛國心Vs自利心，惟某位大師一場豪賭，將令金融市場風險陡增。

日圓未來看貶居多，但有機會引發兩個後果，一是其他亞洲國家跟隨打起貨幣戰，二是如索羅斯所言資金外流。日本人民能接受接近零息之國債，除了愛國心之外，日圓強勢和通縮使其購買力不跌反升，但若此客觀因素出現逆轉，勢將會改變其消費及投資習慣，理想的假設是民眾增加消費，日本政府得其所哉。然而，不堪設想的另一方向，或是資金轉移外國投資，買美國國債明顯較安全和高回報，出於自利心態是人之常情。

所以說，日本央行行長黑田東彥的做法是一場豪賭，「雪崩」發生前未必有先兆，但一旦開始，雪球將愈滾愈大。日本在「三．一一」地震後未現恐慌，秩序井然為人所稱頌，惟金融市場可以在無聲無息間一下子崩潰，殺傷力不亞於地震，日本債務高於GDP兩倍、超低息以及全賴國民承擔，皆見政府財政底子脆弱，恍如建基於浮沙之上。

除了設定百分之二通脹目標之外，黑田還設了兩年期限，唯一投反對票的央行委員便認為期限太短，債王格羅斯更認為目標不切實際。安倍不心急不行，日本年年換首相，短期若不能交出成績，可能又席不暇暖。假如通脹短期沒有起色，黑田是否如其所揚言般一路加碼下去？日圓早前跌至九十六，沒有新亢奮劑即回升至九十三，今次加倍量寬又跌至九十七，若貶勢未能持久，繼續加碼以毒攻毒，只會將經濟推向深淵。

日圓貶值對刺激經濟已見一定短期效果，企業出口回升，旅客數目亦激增，股票和房地產等資產價格率先上揚，炒家樂意配合乘機大搞利差交易。然而，中長期關鍵在於能否刺激消費，目前央行的政策是由成本帶動通脹，並非由需求去推動，需求不振寄望用量寬來催谷，惟這半年來日圓跌近兩成，仍未助國家擺脫通縮陰霾，十五年通縮煉成，終非一日之寒。

安倍和黑田要扭轉乾坤，須面對兩大趨勢考驗：日圓長期升值以及人口老化，股匯這些年來多次大起大落，曙光往往一閃即逝，人口老化和少子化死結，並非由經濟手段可解。當年憑價廉物美創下的經濟奇迹，已遇上中國和南韓等競爭對手，日本青年人亦沒有上一代般刻苦耐勞，資源匱乏或使貿易得不償失。生產率下降才是主因，貨幣貶值只有短期效用，即如中國，即使人民幣長期升值，出口亦能維持貿易高增長。

全球正值多事之秋，南、北韓之間劍拔弩張，中國和中東恐有疫症蔓延，歐債危機沒完沒了，或影響全球對商品和消費品需求，為日本金融改革添上障礙，儘管嘗試在迷失二十年後尋找出路，但賭注未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