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輿論最近因前央視記者柴靜而分裂,大家都以立場和個人好惡劃界,或挺柴或反柴,將一個本來可以延伸的公共話題變成了針對柴個人的爭議,甚至因此原屬同一陣營的人也弄得關係很僵,這可以看作柴靜的這次調查而非霧霾本身觸動了許多人的神經。

無論挺柴還是反柴,實際背後隱含的是以對政府的態度來劃界的。具體到霧霾這件事上,就是霧霾到底是誰製造的,是企業還是政府?反柴者多半認為柴靜在調查中迴避了這一問題,沒有批評正是現行體制才製造了中國大面積的環境破壞。

我在上篇文章中談到,大面積污染的出現,是一個國家在工業化過程中必然要經歷的一個痛苦階段。一些人反駁道,中國是後發國家,理應吸取西方國家在工業化中的教訓,如果仍出現當下內地這樣的環境污染,就不能僅僅歸於工業化的問題,而是一黨體制的問題。

若孤立地看內地,這種看法當然正確,可是放諸全球,就會發現並不是這樣。現在很多發展中國家的環境污染都很嚴重,而它們大都實行西方民主體制,其中印度是這方面的典型,印度首都新德里的污染程度不亞於北京。

所以我認為,環境污染可能跟一個國家實行的體制沒有很密切的因果關係,換言之,不論實行何種體制,在一定階段都會出現環境污染,不能說只有專制體制才會有環境污染,民主體制沒有。

其實這也好理解,無論實行甚麼樣的體制,首先需要保證人吃飽、富裕起來,而從人類的發展經驗來看,至今尚沒有找到一條在吃飽過程中不伴隨環境污染的發展道路。內地曾試圖要走不一樣的路,但失敗了。這當然有政府的短視在內,但恐怕也基於人口膨脹導致的就業壓力和技術約束。

環境治理雷大雨小

兩種體制對待污染的區別,應該在吃飽到吃好這個階段,即在初步富裕起來後,如何對待污染問題。在經歷了大面積污染這個「必要的惡」之後,民選政府基於選票壓力,會去開展認真的環境治理,無論倫敦還是東京,最後都是通過嚴刑峻法以及強大的公民環境運動,才徹底治理好環境。而非民選政府沒有選票壓力,只能來自上級政府尤其是高層的壓力,可高層不能整天關注環境污染,地方於是基於各種考量——當然也包括私利,在環境治理上雷聲大雨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