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大地：懷念曹思源先生

我和曹先生是同鄉，得知他患癌，是前不久的事，沒想到就這樣突然而去。我和曹的相識是十幾年前，那時我所在的報社要策劃一組改革開放二十周年的紀念文章，選取在這二十年中對中國經濟改革作出貢獻的經濟學人。雖然之前已聞知其名，但並未打過交道，確定了選題後，我和攝影記者直奔他所在的北京五棵松住地。

促使企業破產法出台

其時曹思源從事企業的破產諮詢，我對他了解不多，只知在他的鼓與呼下，破天荒出台了中國第一部企業破產法。這是一部早產的法律，它的出台全拜曹思源一己之力，可以說，沒有他，破產法是不可能這麼早就出台的，因為在中國改革開放和實行商品經濟的初期，包括立法者在內，哪有企業破產的概念。

當時曹思源在中央黨校和國務院研究中心工作，直覺認識到沒有企業破產制度，就不可能建立起比較完善的市場經濟，於是投身於企業破產法的研究，奔走呼號。那時的立法部門也很開明，竟把法律起草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他來做（當然，某種意義上也是沒有辦法，因為在全國找不到比他對這一問題研究更深的人），擔任國務院企業破產法起草小組組長。這部法律於一九八六年出台，曹思源因此贏得了「曹破產」的名號。

我那時的採訪主要是請他回顧這段歲月，他的口才非常好，出口成章。文章出來後，佔了整整一個版面，他很高興。可惜的是，我寫此文時，再找這篇文章卻找不到了。就這樣認識了曹思源，並有了來往，之後才逐漸了解他更多的方面，知道他八九年也蹲過秦城監獄。

印象中的曹思源很樂觀、和善，富有激情，一直到二○○五年左右，我們還有往來。從這以後，因忙於生計，也懶於社交，就和他接觸得少了，只是偶爾通個電話，知道他已從企業破產研究轉向憲政研究，以一個憲政學者的身份活躍於學界。他有時會把他的詩作和憲政文章寄給我看，但我不懂詩，對憲政也了解不多，始終沒有同他探討這方面的話題。

可我知道，他後半生其實在學界是邊緣化的，他和前不久去世的陳子明一樣，本來在體制內有着恢弘前程，但他們選擇了另一種人生，因此值得我們去尊敬。